證券時報記者 黃鈺霖

“潤錢包APP將于2025年10月15日起正式停止服務，原APP內功能（包括注冊登錄、余額、優惠券等功能）將全面遷移至華潤銀行APP。”華潤銀行近日公告。

這是銀行業開展APP減量提質、推進精細化運營的又一案例。

在過去較長時間里，各類銀行類APP如雨后春筍般涌現，理財、支付、生活消費等不同服務“術業有專攻”，各有單獨APP覆蓋，這背后折射出數字化轉型的焦慮。近年來，停用、下架、整合則成為銀行類APP的主基調。

銀行業人士表示，銀行APP在從數字化向智能化邁進的過程中，需擺脫單一的工具導向，轉向場景化、生態化、系統化的綜合服務。

直銷銀行、信用卡等

應用迎下架潮

從應用介紹來看，上述潤錢包是由華潤銀行推出的移動金融服務APP，為客戶提供移動支付、會員、積分等服務。據記者觀察，信用卡及直銷銀行類APP是銀行關停與整合最密集的APP類型。

今年3月，北京農商銀行將旗下信用卡APP“鳳凰信用卡”的業務功能遷移至“北京農商銀行手機銀行”APP，原應用此后無法訪問。而在此之前，渤海銀行、上海農商銀行、四川農商聯合銀行等多家銀行的信用卡APP已在去年停止服務。

記者在蘋果手機應用商店中搜尋“信用卡”應用時發現，除國有大行和部分全國性股份行發布的APP外，僅有少數的城商行信用卡APP可供下載。

與信用卡APP的漸次退場相比，直銷銀行APP的退潮更具規模，也更引人關注。

5月26日，北京銀行公告稱，其直銷銀行APP服務將于6月25日遷移至手機銀行“京彩生活”，這意味著，國內首個試水直銷銀行業務的銀行APP被關停。3月底，華南地區另一家城商行也發布公告，將旗下直銷銀行APP遷移至手機銀行的直銷銀行板塊。

此前，直銷銀行APP已歷經多輪退場。數據顯示，2014年國內共有22家銀行推出直銷銀行APP，2017年突破百家；其數量一度達到135家的峰值，其中以城商行占比最高。自2019年起，不斷有銀行下架直銷銀行APP，如今搜索相關APP，僅有自貢銀行、新疆銀行、民泰銀行、廊坊銀行、徽商銀行等10多家銀行仍在運營，數量不足巔峰期的十分之一。

降本增效

與風險防控共同驅動

用戶活躍度低、功能可替代性高、運營成本大——記者調查獲悉，多數被下架的銀行APP都有以上通病。

“以信用卡APP為例，剛開始幾乎每家銀行都希望設置獨立的信用卡APP，以增強用戶黏性，提升數字化使用體驗。”有業內人士表示，隨著信用卡業務發展，新用戶增長漸顯乏力，同時在降本增效的大背景下，用戶權益和運營預算也會縮水，這使得獨立運營信用卡APP逐漸變得不劃算。

“獨立的信用卡APP下架后，其功能大多會遷移至手機銀行的對應模塊。對用戶來說，使用體驗差別不大，甚至更好。”上述人士稱。

但是，對直銷銀行APP而言，其退出和關停更帶有完成探索任務的“使命感”。

“直銷銀行最早是舶來概念，國外的直銷銀行無實體物理網點、不發放實體銀行卡，可打破時間、地域、網點限制，這與數字化浪潮下國內商業銀行的新嘗試不謀而合。”曾從事直銷銀行運營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，國內最早的直銷銀行嘗試便是以此為參照開展的。

不過，他也表示，國外的直銷銀行大多為獨立法人經營，國內則多作為商業銀行內部部門，這使得國內直銷銀行缺乏獨立性，管理體制和市場定位依附母行，且易與手機銀行混淆。“幾家互聯網基因強大的民營銀行應運而生后，同樣主打無實體網點的網絡經營，留給直銷銀行的生存空間就更小了。”

“現在國外的直銷銀行也是數字銀行、互聯網銀行，對比國內，微眾、網商、百信等銀行定位與之相似。” 另一直銷銀行負責人表示，在此背景下，多數非獨立法人、僅為部門運營的直銷銀行下架并非失敗，而是完成了金融創新探索的使命，為國內銀行的數字化、互聯網運營提供了借鑒。

除了降本增效，關停部分金融類APP，也是監管導向和風險管控的需要。

2024年9月，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印發的《關于加強銀行業保險業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管理的通知》中提出，金融機構應當加強移動應用統籌管理，“對用戶活躍度低、體驗差、功能冗余、安全合規風險隱患大的移動應用及時進行優化整合或終止運營”。

努力走出數字化焦慮

從過往情況看，推出數量眾多的各類金融APP，既是商業銀行積極探索數字金融的體現，也折射出金融機構的數字化焦慮。如何準確把握用戶需求、依托數字化精準提供服務，如何尋找數字化的差異化路徑，是銀行業需要思考的問題。

招聯首席研究員、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副主任董希淼表示，我國銀行業特別是部分科技基礎薄弱、數字化水平較低的中小銀行，近年來不計成本地開啟了“數字化轉型”，部分銀行與互聯網平臺合作，互聯網存貸業務規模“大躍進”。有的銀行偏離客戶實際需求，片面追求區塊鏈、元宇宙等概念，投入較多但未見實效。有的銀行戰略宏大但缺乏清晰可行的實施路徑，組織文化和業務模式仍“原地踏步”。

“部分銀行雖然耗費了大量資源，但數字化轉型工作收效甚微，與國內外先進同業的差距不但沒有縮小，反而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。”董希淼向記者表示，未來，商業銀行具體可以從四個方面進行研究和實踐，擺脫數字化焦慮：

一是打破約束數字化轉型的體制機制藩籬，開展所有組織、全部員工參與的組織變革，打造跨部門、跨層級的科技與業務協同組織，提高組織和員工敏捷能力，形成開放包容的數字思維和數字文化。

二是要尋找適合自身特點的數字化路徑，實施數字化轉型不用“大而全”，也不能一鍵復制，而要充分結合自身實際，走出一條差異化、特色化的轉型之路。

三是加快引進和培養科技與金融復合型人才，人才是數字化轉型的第一資源。應加快推動具有科技背景的人才進入決策層及高管層，金融管理部門可支持小型銀行在省會等中心城市設立研發中心，采取市場化薪酬，逐步提升科技人員占比。

四是持續加強線上線下渠道的協同與融合，其中，以手機銀行作為數字化轉型和客戶服務的工具，持續整合、升級手機銀行應用程序，集中力量建好線上場景平臺，不斷延伸和拓寬獲客、活客渠道。

業內人士認為，當前銀行APP加速整合，是從重開發向重運營過渡、從數字化向智能化邁進。各類手機銀行也在擺脫單一的工具導向，轉向場景化、生態化、系統化的綜合服務，提升用戶體驗，真正成為數字化轉型的加速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