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稅風暴沖擊，供應鏈加速重構，地緣局勢日趨復雜……在諸多超預期因素影響下，全球資本市場波動幅度加大，正在經歷“非常時期”。

6月18日，在2025陸家嘴論壇全體大會三環節，來自滬港交易所、工行、花旗、明訊、橡樹資本等七位中外金融界大咖齊聚一堂，圍繞“推動資本市場持續穩健發展”這一主題展開深入探討。

王媛媛攝

市場在波動中韌性仍存

近年來，全球資本市場正在經歷“非常時期”，緊張的地緣政治局勢使得不確定性達到了多年未有的高度。

“最近幾年充滿波動性，市場、資金、技術發展都非常快。”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首席執行官Nikhil RATHI（尼基爾·拉蒂）表示，對監管者來講，需要站在前沿，跟上發展和變化的步伐。盡管市場存在巨大的波動性，但它仍然在發揮功能，在波動的環境中尋找價格、發現價格。這種韌性對于市場監管者和參與者都至關重要。

Nikhil RATHI指出，“我們已經逐漸習慣這種長期存在的波動，也看到了標準差的偏離，比如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，在過去幾十年中都很少發生。對于新的規則，我們必須適應，尤其是受到技術推動，不同資產類別的程序化交易在整個市場中有了新的意義。”

盡管全球市場近期面臨顯著波動，但中國經濟仍展現出獨特的結構性優勢。橡樹資本聯席創始人及聯席董事長Howard MARKS（霍華德·馬克斯）將其概括為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特征：

“一”代表著一個挑戰，即中國正在逐步轉向高質量的增長模式。而要定義“高質量增長模式”需要實現兩個轉型，即“二”——綠色轉型和數字化轉型。中國在這兩個領域實現了顯著進展，表現出巨大的進步。

但若要在質和量上均實現飛躍，還需要“三”策協同，即貨幣政策、財政政策和結構性改革政策在經濟周期波動中發揮引導和輔助作用。

至于“四”，Howard MARKS表示長期看好中國經濟，認為中國擁有四個基本面的優勢：擁有受教育程度最高且最愿意工作的勞動力；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中產階級市場；擁有一流的基礎設施；擁有全面且齊全的供應鏈。

加強境內外市場良性互動

美國政府4月初宣布加征關稅措施，導致全球市場出現劇烈波動。在此背景下，我國資本市場基礎設施和市場參與者表現出較強的韌性。加強上海和香港交流協作，打造中國金融“雙樞紐”，有利于發揮各自優勢，形成協同效應，共同提升國家核心競爭力。

“資本市場具有樞紐功能，盡管面臨沖擊，但仍然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，并且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。”上海證券交易所理事長邱勇表示，中國資本市場正推動投融資兩端共同發力，持續激發市場活力。

在多層次市場體系中，各大交易所之間可以優勢互補、錯位發展。香港交易及結算所有限公司集團行政總裁陳翊庭在論壇上透露，最近她常被問到一個問題，為什么現在A股上市公司都去H股上市？

各大交易所都在持續拓寬投資者群體。陳翊庭表示，A股上市公司到H股上市，主要是為了借助境外業務平臺，拓展海外業務并獲得更多融資渠道，這一做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而H股公司回歸A股上市，是因為這些企業大多是內地投資者耳熟能詳的品牌，內地投資者希望能夠直接投資這些企業。

“我們最近發現，很多A+H股票在兩地市場交易中能夠相互帶動，形成非常好的良性聯動，這正是境外和境內交易所之間互補與錯位發展的生動案例。”陳翊庭說。

邱勇表示，下一步要加快構建投融資體系，協調市場生態，進一步鞏固市場回穩向好態勢，推動市場運行“穩”與市場功能“進”并駕齊驅。具體工作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：一是全力維護市場平穩運行，著力構建市場內生穩定機制；二是深化科創板改革，著力提升包容性和適應性；三是進一步落實“并購六條”，著力發揮資本市場在并購重組中的主渠道作用；四是大力推動中長期資金入市，著力構建長線長投生態。

引導更多長期資本入市

資本市場是現代經濟金融體系的核心，在實現資本優化配置、推動企業創新成長、豐富投融資渠道和推動金融交易創新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。

針對中國股權市場的未來發展，中國工商銀行副董事長、行長劉珺給出兩個關鍵詞：智慧性和耐心。

劉珺進一步指出，智慧性體現在需要引入“智慧的錢”，即機構投資者與專業投資者。這些投資者不僅來自國內市場，也要來自國際市場。中國資本市場具備堅實的基礎，能夠確保建立非常優秀的機制。同時，必須要確保資本市場的發展是一場馬拉松，而非短跑。因此，必須要有來自保險公司、養老金、主權財富基金、資管公司等的長期資本。特別是在中國，如何引導足夠的養老金進入資本市場和股權市場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。

明訊銀行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Philip BROWN（菲利浦·布朗）表示，當前面臨的問題不僅是中國資本市場發展的問題，也是歐洲資本市場所面臨的問題。

Philip BROWN表示，中國股市很難說是一個不成熟的市場，從規模來講已經非常成熟，關鍵問題在于交易中有多少是耐心資本，又有多少是非耐心資本，以及如何建立更好的養老基金和激勵機制，以吸引更多耐心資本進入市場。

“中國可以進一步運用政府債券作為擔保，這有很大的空間，尤其是擔保可以進一步降低風險。”Philip BROWN說。

持續深化國際開放交流

當前，在全球經濟格局深刻變革的背景下，中國正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。上海作為領先的國際金融中心，憑借其完善的金融市場體系和長三角產業集群的優勢，在金融高水平對外開放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。

為進一步推動金融市場國際化，Howard MARKS提出兩點建議：

第一，深化投資資產類別開放。從資產配置的角度來看，建議進一步開放更多的資產品類或業務領域，供國際投資者參與。境內外在資產類別、業務邏輯上存在差異，若能夠實現境內外資產和業務的聯動，將有利于在華外資企業的長期健康發展。

第二，優化外資產品準入機制。希望根據產品的性質和市場需求，靈活調整對外資機構引入產品的策略和審查標準，以便更全面地拓展外資機構的展業能力。這不僅能讓其更好地適應中國市場環境，還能創造更為利好的營商環境，吸引更多優質外資機構進入中國市場。

針對進一步深化資本市場的開放和發展，花旗日本、北亞和澳大利亞以及銀行業務主管Marc LUET（龍明睿）提出三點建議：

一是政策的一致性和可預測性。加強政策制定者與市場參與者之間的溝通與交流，能夠有效減少政策實施過程中的摩擦。設置政策的前置期，可以使市場發展更加清晰和有序，這對于市場的持續發展非常重要。

二是本地需求和全球實踐之間的一致性。當地要求與全球標準的一致性，這對于外資在中國的投資至關重要。例如，如何實現信用評級的無縫應用，盡管過去幾個月已經取得了一定進展，但仍有提升空間，期待未來能有更多突破。

三是建立進入資質。重視吸引耐心資本，這些投資者希望看到一個具有高度流動性的二級市場，他們希望可以讓初始投資在充滿活力的市場中有效兌現。他們傾向于進行多樣化投資，而非單一方向的投資，這種組合化的投資策略對市場的長期發展具有積極意義。

記者 王媛媛

文字編輯 陳偲

版面編輯 孫霄